怎么设计园林？建筑界权威说用这6个轨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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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文章来源于建筑学报

△ 微园外不雅
设计单位 东南年夜 学建筑学院
建筑师 葛明
建筑面积 2002平方米
竣工  2015年
所在  江苏南京
原文刊载于《建筑学报》2015年12期。

1 园林作为办法
1.1 缘起
园林在现代 的意义何在，能否从中成长 出一种办法 ？
约从2002年起，我因院宅研究而开始思考这一问题，从2004年与董豫赣、王澍、童明一起设计天亚院宅起，开始真正有意识地以此作为设计研究的一个偏向 。2007年我们举行了一次“园林与建筑”的会谈，出版了文集，并相约每过十年再出一本。在此前后，董豫赣完成了清水会馆、红砖美术馆，童明完成了周春芽美术馆，王澍更是作品赓续 ，而李兴钢等同道则越来越多。我约于2010年完成了如园，与此同时，我逐渐明确了设计研究中对于空间意义的追求，在此基础上，自己对如何从园林中成长 办法 有了一些基本的认识，尤其是在对山石的不雅 法有所体会之后，越创造 白了园林对于设计想象力的意义。
在我看来，“园林的办法 ”可以是指在现代 一个类似设计园林的办法 ，但更多是指以园林作为对象 的办法 对现代 建筑设计有何作用——就是以中国园林作为办法 ，能否赞助 我们加深对现代 建筑学的理解。为此，我刻意把园林的办法 与我平行研究的空间的办法 （体积法、结构法、不定形法）、类型学、概念建筑的办法 加以区分，寻找它的特殊之处。自2010年起，我提出了“园林六则”作为园林办法 的一种，并开始对各个专项进行研究，与此同时，对明园林变更 的兴趣逐渐转向宋。
2012年起我开始设计微园，起初是一处厂房改革 ，只是有试着练习园林办法 的机会。此后，机缘巧合，又逐步真的有了从房到园的机会，虽然从园的角度来说，基础条件并不睬 想，但重要的是，条件的限制反而使我有了反思园林办法 的可能，促使它与其余 办法 结合。

△ 墨池东

△ 白厅

△ 白厅
1.2 园林六则的提出
思考园林办法 时，我首先思考它与其他设计办法 的异同。
罗西说过一段类似的话：建筑是从不模仿开始的，画画、舞蹈都是从模仿开始的；建筑之所以可以成为建筑学，是由于它是理性控制的。这句话为建筑学的学科性做了一个异常 有意思的注解，而园林又必须是从模仿开始的，但这种模仿需要有某种特殊的想象力。这就是园林和通常认为的罗西式的建筑学所不合的处所 ：从模仿开始，而模仿的核心就是对历史的想象和对自然的想象。在这一指向中，对历史和对自然的想象或许就是以园林为办法 带来的最年夜 利益 ，它能有效地推动设计。与此同时，园林展开自然和历史想象的方法 十分特别，需要仔细地寻觅进入的途径，还需要清楚地了解其余 办法 的优点 。
在此基础上，我所提出的园林六则分别是：一、现生活模式之变；二、型；三、万物：山石第一/中介物第二/衡宇 花鸟池鱼再次之/林木无定所；四、坡法/结构/资料 ；五、起势；六、真假。为什么是“六”？源于“谢赫六法”。
六则之中首先需要注重园林办法 与其余 设计办法 的相通之处，其后才是特殊之处。其中，希望直接相通的是第一则“现生活模式之变”，黑暗 相通的处所 自然是空间论。虽是六则，做设计时则需要视情势而定，若试图引入，不拘于从哪一则开始。
其次，直接与建筑有关的则为两条，一处是第三则“万物”里的“衡宇 ”，另一处是第四则“坡法/结构/资料 ”。其中“万物”，Myriad Living Things，是指“混杂的、有生气的事物”。很多人追问什么是中国的“自然”，简单一说，或许就是“生动”的意思。同样“万物”也需要体现生动的意思，如再缩小就是“活物”，甚至“尤物”。第四则中我更关怀 的是“坡法”，因为中国的“坡”是一个典范 的“活物”，它把“结构、资料 ”融入进去了。
六则之中“型”是一枢纽所在，它的起点是认识“空”，认识如何分地。我经常思考一个问题：都说明、清的园林之前的建筑密度比较低，那么在一个野地里，做什么器械 看起来像园林？我始终认为能在野地里做出园林更难，这就关涉空的涌现和分地的价值，它对于自然的想象、历史的想象要求最高。此外，从做设计的角度来说，“起势”（generating）十分重要，年夜 概是“生成”的意思，还有一个意思是“判断年夜 势”， 而“真假”（real/false）是个哲学问题。这些都是六则之中相对特殊的处所 。
2 造园
2.1 “空”
微园位于南京老城之南，原址有两个厂房，此外还有西侧一个配电房，互不相干。南侧为两层，北侧为一层，都挺丑，中间空开，但没什么用。业主贾安明习书法，希望改成一个以中国书画为主的展馆。可以发明 ，场地之中房子几乎占满，那么，如何展开设计？

△ 改革 前场地
我从改革 开始，手段简明。首先把北侧厂房的两边各往下一走，可称之为“续坡法”，续出的两块就成为展览藏字藏画的处所 ，那些字在一个个小的隔间里面，像在一个个窟里放字一样。

△ 草图 ©葛明
年夜 厂房中间原有年夜 的部分，我称之为房中的“空”，展品多的时候可再做临时隔断。这样，年夜 空间和小空间就衔接在了一起，原来年夜 的空间获得了它的尊严，两侧的续坡也显得异常 重要。这一办法 和围棋先占边取势是一样的。
接着，续坡再与南侧的一层相接，两栋不相干的房子以及中间的空隙涌现为一个整体水平的空间。这样两个房子夹的“空”——我称为房间的“空”，也就特别了。
再接着，在房中的“空”里往下挖了一块，在房间的“空”里又挖了一个“空”。这样，房内房外的区别逐渐减弱，涌现的是连续赓续 的“空”。这使房子在场地之中逐渐消退，空间逐渐显现，赓续 变远，为走向园子提供了基础。
这里还用了一个“借”字。房借“空”，“空”又借房。这样，涌现出一处处房非房，廊非廊的意象，当在微园的各个处所 ，或房中，或房外，互借互成，一直能借到西侧土坡上的绿之后，园就开始成为可能。


△ 平面
2.2 不雅 法
微园起于展，它的空间需要优先适用于中国书画。所以除了空间中的年夜 标准 小标准 之外，还要有展览的标准 ，这就需要研究特定的不雅 法，而现代 的器械 同样可以进去和它匹配。我的考虑是采取什么不雅 法可使“空”变活，使“空”具有标准 ？如果对不雅 法毫无感到 ，如何去影响不雅 者？
为此我取宋法，试图行坐卧不雅 并重，从而提示一种特殊的忽高忽低的不雅 法。但我们现代 人究竟 不是古代人，看字画的办法 并不一样，因此，微园营造的气氛 并非为了考古。不雅 法是庞杂 的，比如不雅 看字的距离，关乎手与眼的关系，这是中国特有的器械 ；不雅 法也不只是不雅 的距离，比如如何使视平线往下降；不雅 法还提示，我们正在赓续 丧失一些生活中的特殊标准 ，比如如何因往下看而获得宁静 ，但也不只向地面看；不雅 法还包含 如何处理凝视与余光，等等。
其时 我期望一个现代 的艺术家游历了微园，看了展的方法 ，能否感到 字不克不及 太随意地写：原来还存在着这样一种空间。同时，我还期望微园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还有一种别样的感到 ，在空间中有宁静 凝视的机会，这种感到 我们曾经有过，但在慢慢消失。为此，我推敲了各类 标高的叠合，使庭院的绿意渗透到空间之中，使空间的重心下移，既试图压低不雅 者的目光，还试图提示场地上的各类 分隔，使空间因不雅 法而生动。

△ 白厅北

△ 书法展厅
2.3 结构
微园的起点是老房子，有原本的结构，我希望让它们在成园的进程 之中施展 作用。
比如北侧厂房的年夜 梁比较高，这能产生出什么讲究呢？中国以前上下一半，梁上的空间不消 ，留给眼睛，下面的空间留给身体。因此，在微园中，我和结构师淳庆一起仔细地处理了几乎每一道梁，理由就是上面的空间做得足，与身体有关的空间能力 凸显得有意思。这种上下两分的做法被我称为“结构法”的一种，它能不知不觉地削弱房子固定为房子的定式。
为此，我把白厅的一架架年夜 梁包起来，把黑厅的横梁一根根吊下来，都是让结构和空间配合 施展 作用。尤其是着意处理了白厅里支撑年夜 梁的侧柱之间的圈梁，它们和一个个龛同时产生 着特殊的反响 ，它们正处在我所理解的上不上、下不下的位置，产生了飘忽的效果，从而又一次推远了空间。与此相仿，配电房西北加建的一小段房子的结构处理也十分重要，因为它挨着一小片竹林，所以它需要连接但又能被打破，从而使竹林一起成为园林中的一部分。为此，我在复厅特地用了减柱造，从而凸显了两根特殊的翻梁，以此形成了西侧竹林、廊、空、厅互连、互隔、互成的效果。

△ 白厅东

△ 黑厅

△ 复厅
因此对于我，白厅里的年夜 梁处理和联系梁的设定，复厅中的减柱法和翻梁，每一个柱子、每一个梁，都试图配合着“空”的分隔和上下的区分。我后来还意识到，柱子和梁的比例之类至关重要。比如，白厅的那两根圈梁，是董豫赣、王澍喜欢的，他们觉得尺寸古怪而好。可以说，结构的尺寸和空间的“远”之间，似乎是有关的。
2.4 山石
理解山石是我对自己学园林的一种检验。年夜 约2011年，董豫赣和我坐在环秀山庄看着假山品茗 ，喝了三四小时，坐在石头前面，我觉得自己似乎能看出些石头的好来。那是我学园进程 中十分重要的一次经历。
造园之中有了山石的构思 ，就开始与业主四处觅石，问题是好石难觅，并且 也弗成 能、也无需做成复古。这显然不是简单的叠山或置石，对我来说，石头首先是要让容量扩年夜 了的空间有所依托，因此石头的布法需要在平面中成为一种“势”，从外及内，迤逦而行，使相对匀质的空间因异质的涌现 而有伸缩跌宕放诞 放诞 的机会。更重要的是，石头要逼着空间变得准确，并且 有意义。

△ 中院

△ 旱池
因此，微园在山石的设想初步出来之后，各类装折需要随之而动。比如南边成为黑厅，北边成为白厅；照理南边光线强烈，但反在亮处要做黑，暗处要做亮，从而获得幽而远的机会，这里很年夜 一部分原因是由于考虑了山石走势所形成的空间分隔。
此外，石头高低、倾侧、轻重、黑白各不相同，如果和空结合紧密的话，可以使空的重心、偏向 赓续 变更 ，开始显现自己的特性，而不再只是抽象的空，石头自身也不再只是不雅 法中的对象。

△ 黑厅 - 中庭
3 余言
回顾微园，房子这么密，空这么小，用什么办法成为园子？园子又如何推动着房子的变更 ？因为界限 是限定的，所以要扩年夜 空间的容量；这需要通过内和外的调节、忽高忽低的调节，然而空间容量扩年夜 以后，又如何变得有意义？园林办法 一直施展 着或隐或现的作用。不难发明 ，微园设计的起点是房中特殊“空”的追求，并通过不雅 法带来历史的想象，通过结构带来物体的想象，石头带来自然的想象，但同时更为各个空的准确表达提供了机会。这几点一起推动着从房到园，又同时从园到房。所以微园作为房子的初步设计我做了一个星期，然则 作为园子的房子的设计需要一年。
有意思的是，微园之后我再做设计，树石和结构更是成了主动意识，甚至依据 这些来反推。其实仔细想来，若干 是为了强化园林的办法 和其余办法 之间的联系和比对，比如现在处理的几处坡法，都突出了这些。董豫赣对我有一个提醒，成长 坡法，要选择工艺简单、易于实现的，如果空间的标准 、对地的分型还没有出来，就需要避免工艺庞杂 的坡法。
可见园林的办法 可以很年夜 ，也可以很小，当然更重要的，可能是随机应变，这是需要我赓续 加以练习的。

△ 四面厅
完整项目信息
设计单位：东南年夜 学建筑学院
建筑师：葛明
设计：2012-2014年
竣工：2015年
所在 ：江苏南京
业主：贾安明
设计团队：陈洁萍、孔德钟、唐静寅、姜汶林、郭炜、淳庆（结构设计）
基地面积：2162平方米
建筑面积：2002平方米
结构形式：钢筋混凝土框架-剪力墙结构 钢筋混凝土排架结构（经加固与扩建）
摄影：赖自力、孔德钟、耿涛、贾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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