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税后移到批发零售，还要解决哪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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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不雅 察者网专栏作者 杨散逸】
10月9日，国务院印发《实施更年夜 范围 减税降费后调剂 中央与处所 收入划分改革推进计划 》其中举措三为：“在征管可控的前提下，将部分在生产（进口）环节征收的现行消费税品目逐步后移至批发或零售环节征收，拓展处所 收入来源，引导处所 改良 消费环境。先对高等手表、珍贵 首饰和珠宝玉石等条件成熟的品目实施改革，再结合消费税立法对其他具备条件的品目实施改革试点。改革调剂 的存量部分核定基数，由处所 上解中央，增量部分原则上将归属处所 ，确保中央与处所 既有财力格局稳定。”
简单的说就是要将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至批发或零售环节，增量收入归属处所 ，来应对年夜 范围 减税降费后的税收下降处所 收入不足问题。
目前我国的消费税仅仅是金银饰品在零售环节征收，烟草在批发环节征收，剩下的均为生产环节征收，由于出厂价和批发零售价之间的差距，如果改为在零售环节征收那么同样金额数量的消费品，其累赘 的税款会有所上升，所以才有了“增量部分原则上将归属处所 ”这种增加处所 财务 收入的办法。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增税方法 虽然看起来很美好，然则 由于我国目前的税收“以票控税”征管方法 还是依照 信息化时代前的计划经济模式设定，无法适用现在的社会生产力和经济状况，导致消费税的后移必定 困难重重。
下面我们从几个现实中的例子来看看消费税改革的困难。
首先，目前从市场环节征收面临的最年夜 问题是卖给自己集团销售公司的出厂价远远低于正常市场的批发零售价，从而逃避纳税。
典范 的例子是2005年的古井贡酒案。古井贡酒其时 的做法就是缴纳消费税的生产企业低价将酒卖与自己同一控制的批发企业来逃避消费税，其时 税务局还没有联系关系 交易申报、反避税查询拜访 这些应对避税的手段，仅仅这样也没有太年夜 问题。
然则 这样操作必定 导致生产企业成本高、收入低、历久 亏损，同时销售企业囤积了年夜 量利润要缴纳年夜 量企业所得税。古井贡酒的做法是将两个自力 法人企业未依照 划定 由国度 税务总局批准的情况下自己归并 纳税，依照 两个企业互相弥补亏损后的金额缴纳企业所得税。这违法了我国税法的自力 法人制的原则（美国企业所得税是另一种集团法人制，集团内企业可以自行相互弥补亏损后分摊税额，类似于我国总分公司之间的企业所得税分派 ）。最终被安徽省财监办发明 后进行了补缴，涉案金额可能过亿。
国度 税务总局发明 这个漏洞后，也于2009年下发了《国度 税务总局关于加强白酒消费税征收治理 的通知》国税函[2009]380号，划定 “白酒生产企业销售给销售单位的白酒，生产企业消费税计税价格低于销售单位对外销售价格（不含增值税，下同）70%以下的，税务机关应核定消费税最低计税价格。”
其次来看看在零售环节征收消费税的金银饰品。
金银饰品属于只能在消费环节征税的产品。一方面金银自己 就是重要的工业原资料 ，玩音响就知道好点的线都是银线了，此外一些高精度的设备采取 银焊，就是整根的银条。所以无法从金银生产企业对外销售确定该产品就是用在应税消费品上，没法从生产环节征收。
另一方面金银首饰的价值并不仅仅是金银的价值还有手工，现在的黄金每克330左右，首饰在正规年夜 店都400左右了，前几年黄金最廉价 235的时候首饰最廉价 也300左右了，基本上黄金首饰是每克黄金加50—100元手工。也就是说金银生产企业的销售价格不是完制品 的价格，完制品 还需要继续加工，所以也弗成 能依照 金银生产企业的销售价格计算消费税。

新华社 司伟摄
然则 黄金违法案件加倍 频繁，其中最著名的就是2016年厦门黄金案。郑某雄犯法 团伙在短短5个月期间，为他人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2185份，价税合计达93亿余元，受票企业涉及全国17个省、市、自治区，严重了扰乱国度 发票治理 和税收征管秩序及黄金交易秩序，造成国度 税款的年夜 量流失，危害十分严重。
郑某雄犯法 团伙利用的就是正规途径购买黄金后销售黄金首饰要缴纳消费税，所以小我 和个别 户购买黄金愿意依照 含税价购买同时不要发票，这样税务局不知道其购买黄金的真正数量，从而达到少缴消费税和增值税的目的。与此同时，这个金交所会员单位把手中囤积的年夜 量进项税发票依照 3%-11%不等的价格，卖给一些通过购买进项税来逃税的企业，达到获利目的。
这个案子虽然是个特年夜 型的虚开增值税发票案，然则 其基本 逃税逻辑是利用了小型黄金零售者为了逃避消费税愿意以含税价购买黄金而不要发票的漏洞，不然也没有虚开增值税发票的获利空间。
所以在目前以票控税的环境下，要将消费税由生产商这种源头治理 后移至批发或零售环节征收，小我 觉得缺乏税收征管基础。因为消费税征税对象都是小我 消费品，而在小我 消费方面，我国没有索要发票汇总缴纳小我 所得税之类的机制，必定 导致年夜 量销售不要发票不申报不纳税 ，反而不如生产企业可以从水电人工、机器能耗、原资料 产出率、副产品产出比例等等工业企业纳税评估办法 来判断生产数量。
特别是珠宝玉石这种价格高、单价不透明的产品，发票上一块玉石价格100万，可能是桌子那么年夜 的一块也可能是拳头那么年夜 的一块，甚至有些玉石不切开在外行眼里和普通石头都没有区别。这样后移的结果很可能导致像黄金案这样，产生一系列税收治理 的失控。

云南瑞丽的珠宝玉石毛料市场（2009年4月11日摄）。 新华社记者 蔺以光 摄
最后说说我国的消费税征管。我以前一直觉得就是我国消费税征收效率高，源头治理 严格。例如2009年制品 油第一次上调消费税的时候，我所在省的国税税收收入直接增长三分之一，不消 增加一小我 ，甚至没有增加任何业务，只是纯真 的企业申报税款金额增加罢了 ，效率之高可见一斑。
再举个例子比较一下，2014年制品 油消费税的三连调后，制品 油消费税从2009年起至2014年每升所增加的税额每年产生的税收就基本等于全国高速公路过路费收入了（全国高速公路过路费收入三千多亿，三连调前每年的制品 油消费税就增加两千多亿了），然则 税务局不消 增加任何成本，而高速公路的行政经费要占总成本的四分之一将近千亿元。同时占消费税90%的烟酒油车四年夜 项目基本上都有最低计税价格或者批发价格需经发改委批准，没有太多操作的空间。
然则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2018年的制品 油“洗票案”还是彻底刷新了我的三不雅 。该案具体操作手法是一些处所 炼油企业对相关商贸企业销售制品 油，但发票品目是原油，从而逃避生产环节消费税。而商贸企业通过“洗票”的手段将原油变为制品 油销售给零售企业，从而逃避消费税。（具体洗票办法 拜见 拙作《怎样“杀死”虚开专票？》）
更过分的是，该案在一些处所 已经有判例因为“虚假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逃避消费税未逃避增值税，不组成 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 ，最终依照 逃税罪的首犯不追究刑事责任，不会受到任何刑事处罚。这么来比较 范冰冰案的不到3个亿逃税金额反却是 小巫见年夜 巫了。
总之，我国税收目前以票控税的方法 以及不适用于现在内需占比年夜 幅提升同时居民消费不需要发票的局面。有需要 将发票流的监管改为现金流的监管，配合现金使用限制和纳税人举证责任，使我国依照 西方蓬勃 国度 的主流办法 进行税收监管。
十九届四中全会做出的《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度 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年夜 问题的决定》中要求“勉励 勤劳致富，掩护 正当 收入，增加低收入者收入，扩年夜 中等收入群体，调节过高收入，清理规范隐性收入，取缔不法 收入。”希望能从税务局对收入的监控比对入手，完善我国的税收征管体系，使相关的财税改革能够顺利的开展下去。